做事情不可一厢情愿。地方和部门利益实际存在,如果要搞零和博弈,不给出路,肯定要革命或内乱。同样的,现在小矿山整治实际效果并不好,因为中央只禁而根本不考虑补偿,不考虑当地劳动力就业、地方经济和政府财政等等一系列问题,所以关了又开。据我所知,小矿山整治较好能够彻底关掉的只有江苏,但那是因为江苏矿业规模本来就小,而且又有钱,大多数最后是用钱解决的。那么我请问,对稀土产业如此庞大的资金、人力,你有没有一整套方案?
其次,稀土不像黑色金属,甚至不像有色金属,对纯度、晶体结构等等要求极高,而且需要考虑成本。我说过,国内能够做到实验室级的提炼,但成本太高,纯度不够,根本达不到工业化应用。
第三,你对所谓产业经济学规律根本不懂,从来没人说过产业转移是不可逆的过程。发达国家转移到发展中国家的产业,都是低利产业,只要该产业利润提升,一定会回流。说个最简单的道理,一个国家有能力生产航天飞机,他为什么就一定不能生产锤子?前年美国某经济学家访华,就提出类似的警告,不要以为离开中国美国人就没牛仔裤穿,美国人让中国生产牛仔裤只不过是因为这个没有钱可赚。
第四,中国许多外资已经在向越南、印度、马来西亚等国家转移,这是显而易见的趋势,不要以为只有中国工人够贱,别人穷急了也贱。至于说道中国的消费人口,不要以为人多消费人口就多,以中国城乡二元化的现状,一半人口以上的农村根本消费不起中高档产品和耐用品。
第五,人家施压是基于市场经济国家的常态,因为中国政府与所谓市场经济国家“有异”,因此人家才怀疑你“为妖”。稀土产业既非军工,又不是保护产业,中国政府此举显然违反了自由贸易准则,所以人家奇怪。如果正常状况,处于环境保护禁止开采矿山而导致出口自然减少,这是正常的,但中国只禁止出口,并不禁止开采,不要说外国人奇怪,连我也感到奇怪。这只有一个解释,就是中国政府企图通过对出口的管制,迫使其他国家重新开采稀土矿石,然后在忽然大量出口,是其他国家企业遭受损失。从经济学意义上来说,这个跟股市买空卖空的冒险家做法一模一样,但作为一个国家或政府,你不去保持市场的稳定,而要扰乱它,无论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。
第六,至于你对钢铁产业所作结论,我根本没看懂。一个产业的兴衰,不外乎四个原因,资金、资源、技术革命和政府规制,其中前三者是决定性的,这个跟所谓“有识之士”的期望根本无关。好比当年美国“有识之士”提出要禁酒,结果却是私酒泛滥、黑帮崛起,道德人心彻底败坏。
其实,我想说的是,解决中国稀土产业问题的根本在于建立自己的加工产业,能够工业化地生产稀土金属,那这个关键在于首先要保证本国稀土产业的稳定,如果产业都垮了,还谈什么产业技术进步和革命?而禁止出口或限制出口,仅仅从表面上解决了部分问题,但根本上却是与科学的发展方向南辕北辙。